[原创]春信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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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鸦 2017-06-29 11:43:47
迷之拉郎
丁鹏X戚少商

圆月山庄的春天比其他地方来得更灵秀些。大约是因为青青喜爱种花,山庄里处处都开着粉白的桃花,一朵朵贴着枝头,分外冶艳。丁鹏明白青青的意思,是想要自己放下心中对天下武功的执念。经历了那么多事,他的确是不再想夺得什么剑法第一的名头;但是看着那满山庄的肆无忌惮的桃花,他总神思恍惚地想到那年,那年年轻气盛的自己,那年惨遭背叛一跃而下的山崖,那年山下水畔的桃花岛,还有繁花掩映下的那个人,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半晌,回过神来的丁鹏才注意到在门口踌躇的小厮。

 

“何事?”

 

“禀庄主,有一人晕倒在山庄门外的小径上,看其穿着,应该不是普通的行人或是江湖草莽。”

 

“抬进来,先让我看一眼。”丁鹏直觉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不简单,圆月山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近的地方。

 

丁鹏远远地看到两个侍从扶着一个身穿皮裘,头发散乱的男人蹒跚而来。丁鹏眯了眯眼,快步上前,猛地震住。这个男人身负重伤,全身上下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厚重的皮裘被鲜血和尘土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裸露的脖子上有五六道或浅或深的伤口,浅的只有一道淡淡的血痕,重的伤口皮肉外翻,不断有新鲜的褐色血液渗出。十根手指没有一根是完好的,大多被折断又重新长好,没有经过治疗的手骨拧成诡异的形状。男人的大半张脸被头发遮住,嘴唇上满是因为过度痛苦咬出的齿痕,苍白无血色。丁鹏凑近细看,却听见男人嗫嚅着“逆水……雷……”。丁鹏思虑片刻,没想出这江湖上有名为“逆水雷”的武器或门派。于是他摆摆手,侍从便抬着男人去往后院的医官处。男人脖颈和手指上滴下来的血砸在圆月山庄的小路上,绽成一朵朵凄艳的花。他身上的血腥和仿佛从大漠深处带来的砺砺风沙令得满树的粉红雪白都变得肃杀起来。

 

大夫剥去和皮肉伤口黏连在一起的内衣,清洗干净脸上身上的伤口,抹上上好的金创药。丁鹏徘徊在门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焦急地想要知道这个神秘来客的长相。见到大夫出来,他一把抓住老人家的手臂,大夫拱手做了一个揖,道, “庄主毋须担心,那位大侠的伤多是皮肉伤,并无大碍,配上庄里最好的金创药,只需静养几日便好。”

丁鹏点头,推开房间门。

 

脱去皮裘,男人的身体小了一大圈,躺在床上,一层层的被子似是要将他淹没。丁鹏走上前,坐在床边。男人的手特别小,甚至和青青的差不多大,瘦骨嶙峋,青筋上附着薄薄的一层苍白血肉。看到他的脸时,丁鹏眼睛倏地睁大。,路上辛苦的奔波和重伤让他的脸颊瘦削;他的睫毛纤长,鼻梁挺翘,薄唇,俩颊有若隐若现的酒窝,增添了几分孩子气,他的脸很好看,丁鹏阅尽江湖美人,还是会承认这个男人的好看,英气中带一点脆弱。只是,对于丁鹏来说,这张脸太过熟悉。

 

上一次看到与这张脸相似的脸的时候,丁鹏还不是圆月庄主,他只是一个不识江湖险恶遭奸人背叛暗算的毛头小子。他跳下悬崖,人事不省,醒来以后自己正躺在岸边,睁眼,看到满树芳华和一个少年纯净的眼。那时的郭靖也不是后来的射雕大侠郭靖,他不过是一个寄住友家的小子。他比丁鹏更惨,脑袋没有那么灵光,常被岛上的人调笑欺负。丁鹏莫名其妙地肩负起保护郭靖的责任来,他伶牙俐齿,一句话顶别人十句,连黄蓉都时常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岛上,丁鹏仿佛忘记了自己被人欺瞒的屈辱,他常常拉着郭靖坐在岛里最高的一块石头上,一坐就是大半个天光。他们有时候聊些天南海北的风物,郭靖向他讲茫茫草原上驰骋游猎的豪气,丁鹏则说些他少时游历江南时看到的景致。更多时候,两个人只是沉默地看着远处的烟波浩渺或是眼前的小鸟蝴蝶。不知为何,每当余光瞥到身边郭靖的酒窝时,丁鹏都会很开心。

 

然而丁鹏不可能永远躲在岛上,郭靖就如他的名字里的沉重历史一样,天生注定了要为国为民。他们也注定要分开。这段在桃花岛的日子,被丁大庄主炼成了一小块糖,藏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万分苦痛万分难堪的时候,偷偷拿出来,以慰这寂寥人生。至于之后郭靖如何如何与黄岛主之女喜结连理,又是如何如何冒天下之大不韪和自己的故人之子纠纠缠缠,丁鹏都不愿再了解,也不敢去多问。

 

可是今日,在落英缤纷中,丁鹏又见到了和郭靖肖似的一张脸,这张脸的主人不知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他只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清浅。

 

丁鹏怔怔地走出房间,突然想到今日是三月十五,五年前茫茫然闯入桃花岛的那天,也是这个日子。

 

阿隐是山庄后厨打杂的,因为自小学过点医术,大夫开的药大多是她负责熬制。熬药是个苦活计,取柴生火,要注意火候,不能太旺,药会煎糊,也不能太小,药材的药效会大打折扣。一副药动辄熬几个时辰,期间不停搅拌,添水添药材,最后才能得到一碗苦到人流泪的良药。山庄里每当有人生病,最痛苦的却是阿隐。

 

拿到大夫给的药方后,阿隐刚把罐子放在炉子上,就看到奉“君子远庖厨”为圭臬的丁大庄主走向自己。阿隐连忙起身,不知犯了何错。丁鹏挥了挥手,夺过阿隐的板凳和草扇坐下,对着手里的药谱有模有样地开始熬药。阿隐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说些什么好。丁鹏转头,“阿隐,你退下吧,这药我来熬。”阿隐心道,看庄主认真的样子,这药该不是给青青夫人喝的吧。

 

丁鹏对阿隐心里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猜测一无所知。他一边拿蒲扇扇着火炉,一边想着半个时辰前小厮搜集到的房内男人的身份。原来他就是连云寨的大当家,九现神龙戚少商。虽然丁鹏近来不问世事,但是朝廷要臣顾惜朝千里追杀戚少商的事他还是有所耳闻,说那戚大当家被指控通敌叛国,一路上狼狈逃窜,折了兄弟无数,家破人亡。只是丁鹏无法将传闻里大漠黄沙中的寨主和房内清雅柔弱的男子联系起来。丁鹏无心过问江湖朝堂上的是是非非,他只觉得既然一代英雄戚少商倒在了他圆月山庄的门口,他就有责任去好好照料他。至于原因,他自己也说不出个一二,许是因为那张相似的脸,许是因为他有点厌恶长居深山的平静日子了。

 

端药进去的时候,戚少商仍在昏睡中。丁鹏轻叹一口气,把药放在桌上,坐在床边,轻轻地环抱起戚少商的上身,让他倚靠在自己的怀里。丁鹏的手触到戚少商背上支棱着的蝴蝶骨,心道,“就他这样的身板,是如何制服连云寨其他七大寨主的?”怀里的戚少商无知无觉,睫毛微微的颤动,薄薄的眼睑在早春阳光的照映下格外莹白,丁鹏心里蓦地升腾起一股暖意。他端起药碗,用银勺舀了一点药,想送进戚少商紧闭的嘴唇,可是药珠不听话的地滚落下来,顺着戚少商的唇角划过下颌,滴落在锁骨处小小的凹陷里。丁鹏紧盯着那一小汪药水,似是要用眼神将那药蒸发。

 

房门突然被推开,小厮前脚踏进房间,看到庄主怀抱戚少商,赶紧忙不迭地退出,连声道错。丁鹏不明所以,问道,“你来做什么。”

 

小厮道,“回庄主,小的是来给戚公子上金创药的。”

丁鹏颔首,慢慢将怀里的戚少商躺在床上,手中还残留着一点他的温度。

 

小厮手脚利落地放下药盘,解开戚少商里衣的扣子。丁鹏看到他胸口一篇洁白的皮肤上有许多道张牙舞爪的丑陋疤痕,小厮取了一团药膏,正要往戚少商的胸口上涂,丁鹏觉得这画面格外刺眼,连忙制止了小厮。在下人面前一向不动声色的丁庄主第一次结巴,“这……这……你先退下吧……我来涂就好,这药啊,要习武之人佐以内力在合适的穴道上涂抹才有效,你不懂。”

 

小厮不服气地反驳,“可是大夫说了只要轻轻地敷在伤口上就行了。”

 

丁鹏眉毛一竖,“赶紧该干嘛干嘛去,你懂还是我懂啊!”

 

待小厮转身离去后,丁鹏又一次在床沿坐下,取一点药膏,用手暖了一暖冰凉的药膏,附在戚少商的胸膛上。丁鹏仿佛能感受到手掌下微弱的心跳声。药触碰伤口,略微有些刺痛,戚少商蹙起眉头,嘴角向下瘪了瘪。丁鹏看到这孩子气的反应,不由得绽开一个微笑。在他不长不短的人生中,少有如此不为挑衅不为求胜,只为了一人的轻松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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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鸦 2017-06-29 11:45:16

戚少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他茫然望着这个古朴的房间,坐起身以后低下头,发现自己的伤口都被仔细处理过。

 

丁鹏走进房间,看到清醒的戚少商,并无太多惊讶,他抱拳,道,“戚大当家醒了,在下丁鹏,此地圆月山庄。”

 

“多谢丁庄主救命之恩。”戚少商回道。

 

“无妨,称我丁鹏便好。”

 

“若不嫌弃,你可称我少商。”

 

戚少商笑得眉眼弯弯,正打算与丁鹏再寒暄几句,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叫声。他面上一红,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丁鹏没有点破戚少商的窘境,只是让小厮端上了几个清淡的小菜,一碗白粥,和一壶圆月山庄自酿的桃花酒。

 

少商,你昏睡了好几天,先吃些清淡的养一养胃。大夫特别叮嘱我不能让你喝酒,我觉得小酌几杯无妨,这桃花酒是自酿的,取早春第一株开花的桃树上的花瓣花蕊,配上早春的第一场雨,经过一年酿成,别的地方喝不到的。”

 

戚少商眼睛一亮,端起酒杯,细细地闻过一遍,而后一饮而尽。“好酒,入口柔和,有桃花清香,回味不甜腻,甚至有几分桃枝的苦涩,别有一番滋味。”

 

“在连云寨可喝不到这样的酒吧。”话音刚落,丁鹏就意识到此话不妥,戚少商经历千里追杀,早精疲力竭,何苦再提起连云往事,惹他伤心。丁鹏本不是什么字斟酌句的读书人,可面对戚少商,他不自觉地多出几分小心翼翼。

 

戚少商自嘲地笑笑,“若有机会,我可带丁兄弟尝尝那大漠深处的炮打灯”

 

酒过一巡又一巡,再淡如水的酒也醉人,更何况戚少商大病初愈,身子骨不好。戚少商的眼神渐渐迷离,丁鹏也开始口齿混沌。戚少商突然抓住丁鹏的手臂,问道,“你为何不问我……”

 

“问你什么。”

 

“江湖上谁人不想知道我戚少商被人背叛后心里的滋味。”

 

“我不想知道被背叛的滋味,因为我就被最爱之人出卖过,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每说一次,便……心如刀割……”

 

戚少商怔怔地看着丁鹏,“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丁鹏瞬时灵台清明,“江湖闯荡,所求不过是四个字,无愧于心,不愧对天地,不后悔便是最好。少商,你悔不悔。”

 

“我……从不后悔与顾惜朝成为知己,从不后悔与连云寨各位寨主成为兄弟,可我悔的是,为了顾惜朝毁了连云寨,为了连云寨负了息红泪,为了红泪,又弃了卷哥……”戚少商落下两行清泪,可即便悲愤悔恨至此,他的脸上也毫无怨怼堕落之意。丁鹏心里被无来由的苦涩占据,为了眼前借酒斩愁的倔强的戚少商。他没有说话,只重重地握着戚少商的肩。

 

 

那天的大醉之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醉后的真情吐露,丁鹏继续为戚少商熬药,戚少商有时跟着一起熬,有时在山庄里闲逛。聪明如九现神龙,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初见的人如此坦白,冥冥之中,他觉得丁鹏会懂他,比认识了半辈子的卷哥,更懂他。

 

丁鹏如往常一般进屋时,发现戚少商一手拿一支笔在宣纸上涂抹着什么。丁鹏探头看去,只见戚少商试着左手画方,右手画圆。整整一张宣纸上都是歪歪扭扭不伦不类的图形,越到后面,倒是有些像样了起来。丁鹏失笑,“戚大当家未免也太闲了,山庄的纸墨笔砚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戚少商停笔回道,“我听说襄阳大侠郭靖有一武功名为左右互搏之术,闲来无事,便想着拿纸笔来练练。”

 

丁鹏站在戚少商身后,俯下身来,把戚少商圈进怀里,双手握住他的手。戚少商一惊,“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不是三岁顽童要你手把手教写字。”

 

“我曾经与郭……大侠有过一面之缘,他教过我左右互搏之术的要领”

 

戚少商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秘诀是什么?”丁鹏握住他的手,缓缓在纸上移动,“秘诀就是‘分心二用’,心无杂念。我们习武之人经常说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可这互博之术偏偏要你专心在眼前的事物上,所以唯有心思纯净之人才可学会。习武是这样,做人也是这样,你做不到面面俱到,你不能救这全天下每一个人,有的时候,你只能惜取眼前人。”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丁鹏愈发靠近戚少商,桃花酒般的气息喷洒在戚少商的耳朵上,晕染一片嫣红。从丁鹏的角度看去,戚少商的睫毛绒绒,耳朵红到几乎透明,十分可爱。

 

“这么说来,郭大侠一定心思纯正了。”戚少商无措于眼下暧昧不明的氛围,拙劣地转移了话题。丁鹏松开对戚少商的禁锢,留下一句“好生休养”,便离开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戚少商知道,自己无法永远留在这个圆月山庄里,尽管丁鹏是个很好的知音,尽管这里的桃花酒很好喝。

 

离别的那天,丁鹏送戚少商到山下,丁鹏没有说我助你一臂之力,戚少商也没有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们彼此心如明镜,知道这露水一般的相逢只适合一个淡如清泉的告别。戚少商或许战死沙场,或许死于顾惜朝的神哭小斧之下;丁鹏或许耐不住寂寞再出江湖,或是和魔教继续纠葛,往后如何如何,都不是他们能在意的事了。丁鹏想把这几月的相伴再酿成一颗糖,比桃花岛的再大一点,人生漫漫,多有慰藉。

 

只是看着戚少商愈来愈小的背影,想起他来时那天的落英和血,丁鹏还是抑制不住地难过。

 

戚少商走出圆月山庄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一大块桃花酒结成的碎冰揉进了心里。

 

暮春景色,多寂寥

 

面前红衣猎猎的江湖第一美人,双眼含泪地诘问自己,“要报仇,还是要爱情。”在如此危机时刻,前有息红泪的逼问,后有铁手的决战约定,手上握着如命一般的逆水寒,脚下是万丈云海,身上背着的是国仇家恨和连云寨霹雳堂的兄弟们的命,戚少商忽然想起许久之前的一个醉意朦胧的春日。

 

那个春日,他喝着酒,桃花酒,身子轻飘飘的,对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天生一副薄情郎的样子,这个人告诉他,不悔便是最好。

 

戚少商又想起某个百无聊赖的午后,他在宣纸上涂涂画画,有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他,那个人的胸膛很坚硬,那个人手上的茧很厚,那个人告诉他,很多时候没办法十全九美,你只能抓住眼前的,抓住眼前人。

 

戚少商的手一松,逆水寒铮地一声掉下了万丈悬崖,堙没在云海里。恍惚间,戚少商真的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那个为他熬药的,陪他喝醉的,教他分心二用的人。

 

那个一副薄情相的人,那个住在桃花深处的人,

 

远远地,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

 

那个人向他伸出手,“戚少商。”

 

戚少商讷言,半晌吐出几个字,“去哪里”

 

“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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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 2017-06-29 22:24:25
郭静?黄蓉?丁鹏?……这是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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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13960214 2019-09-26 22:16:56
这是三国?没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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